昨天晚上是個忙碌的夜晚, 用英文說就是 An Eventful Evening, 活動很多的夜晚.
先是六點鐘出席了 Simon 的五十歲生日宴, 是個 Surprise Party, 大家要戴尖嘴帽, 和有 50 這個數字的紙作眼鏡, Simon 走進來的時候, 大夥起哄為他唱生日快樂歌.
一定有人先洩露天機, Simon 一點都沒有 Surprise 的模樣, 大夥好像很餓, 菜很快上來, 大家移轉注意力, 歌一唱完, 趕快伸筷子去夾菜, 很滑稽的一景, 一群戴了眼鏡和尖嘴帽的人同時伸筷子, 小孩們顯然也很餓, 一點也不吵鬧, 他們沒有伸筷子, 卻很安靜地用塑膠湯匙喝侍者為大家分好了的西湖豆腐羹, 這家 Peking Garden 的菜做得真好, 西湖豆腐羹, 切片油鴨, 椒鹽炸魚, 西芹牛柳, 美奶滋蝦球, 我大快朵頤, 最終很盡義務地吃完滿滿一碗生日壽麵, 我正想溜去酒吧看 NFL 美式足球賽, 七點開始的球賽, 是我追隨了一輩子的舊金山四九人隊和宿敵洛杉磯公羊隊的硬戰, 小孫女明安忽然跑到我面前, 示意要坐到我腿上, 我把她抱上來, 搖啊搖的, 聽她用中文唸 1, 2, 3, 4... 原來她上雙語學校學中文, 要在我這裏炫燿一番, 這個小孫女明安在明州 Minnesota 出生, 托兒所是在西班牙語的環境中長大的, 西班牙語朗朗上口, 上了中英雙語的所謂沉浸式小學 immersion school, 竟然一點適應的問題都沒有, 好像中英西混合起來是她獨享的”國語”.
看了十分鐘的足球, 我回到桌子上重新戴上眼鏡和尖嘴帽, 和大夥唱生日快樂歌, 然後壽星吹熄蠟燭切蛋糕行李如儀一番, 此時已經八點鐘, 今天晚上有每週的古典音樂欣賞線上課, 八點半開始, 我必須趕快回家否則上課會遲到, 我和 Simon 擁抱了一下, 就匆匆上路開車回家.
我必須承認對我而言看足球賽比上課學習欣賞古典音樂重要, 進了家門, 我雖然已經遲到了, 卻沒有去打開電腦上 Zoom, 我先把電視打開, 知道四九人領先公羊, 然後就很放心地上線去上課.
老師正在講愛情的暗號, 是舒曼夫婦的故事, 老師說舒曼的 A 小調鋼琴協奏曲隱含舒曼給 Clara 的愛情的暗號,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這個說法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竟然安安靜靜地聽老師講課, 旁邊電視雖然開著, 球賽仍然在打, 我卻沒有去注意它, 愛情的話題和緊張的球賽競爭, 愛情的話題贏了.
很奇妙地, 老師今天提前下課, 說她有另一場臨時講座要趕去, 而這時激烈的球賽打成平手, 進入 Overtime, 我把 Simon 切給我帶回家的生日蛋糕捧在手上吃, 一面看球賽, 四九人贏了, 我很滿足地刷了牙, 上了床.
我沒有立刻躺下睡, 直坐著, 在手機裏把 Digital Concert Hall 柏林愛樂數位音樂廳叫出來, 放出 Martha Argerich 和柏林愛樂合作的舒曼 A 小調鋼琴協奏曲, 把聲音用藍芽傳輸到書桌上的 Apple Homepod 喇叭, 我用老師說的”愛情的暗號”的角度聆聽這首曲子, 第一樂章的一開頭, 鋼琴迅速”噹噹”進來, 然後 Oboe 加入, 好像舒曼在提醒大家說”聽啊!, 這是我的愛情故事!”.
我很喜歡舒曼這首曲子, 更喜歡”老去”的 Argerich 所彈的版本, 老去的滿頭蓬鬆灰髮的 Argerich 似乎是 Clara Schumann 的化身, Argerich 彈出的樂音好像是 Clara 在向 Robert 回覆說, 你愛情的暗號我收到了.
An Eventful Evening 一個活動很多的夜晚, 很忙的夜晚, 一個奇妙的夜晚.
與您分享的是 Argerich 和柏林愛樂合作的版本的第二樂章, 指揮是 Riccardo Chailly, 還有那天晚上 Argerich 所奏的安可曲, 舒曼童年景緻套曲裏的第 15 首 of Foreign Land and People, 異鄉及人民.
猶他州的一個小城 Moab, 原來是一個採礦的城鎮, 附近岩洞充斥, 紅岩縫層曝露成線條狀, 非常有鬼斧神工的奇效, 大自然鑿出的大型洞穴, 有非常好的聲效, 洞裏空間平坦, 可容好幾百人輕鬆坐下, 岩洞上方有線狀開口, 容許陽光照入, 採光溫柔舒適, 鋼琴家 Michael Barrett 夫婦到此一遊, 興起了利用岩洞擧辦音樂會的想法, 於 1992 年創立每年八月底九月初兩個星期長的 Moab Music Festival, 邀請古典音樂團體到岩洞音樂廳演出, 至今二十多年仍未間斷, 一票難求 (單場音樂會票價 $325), 所有參加過的人一致稱讚在岩洞裏聽音樂的天籟感覺, 説美麗的音樂好像是從天而降, 不可思議.
Schubertiades 現在仍然存在, 我們就用現代語言稱之為”舒伯特粉絲俱樂部, 現代的舒伯特俱樂部形式多樣，有的只是小型一群人定期聚會聆聽及討論舒伯特作品, 有的則衍伸成音樂節，奧地利的 The Schubertiade Vorarlberg 弗拉爾伯格舒伯特音樂節是最有名的一個 Schubertiade。
一個坐在第二排的老婦人忽然間站起來, 蹣跚地走到台前遞給她一個用塑膠袋密封裝的甜甜圈, Joyce 俯身接受, 拿在手上, 舉高讓大家看, 全場歡呼不已, Bravo Bravo 之聲不絕於耳, 還有人吹口哨., Joyce 拿著甜甜圈, 很快地唱完安可曲, 留下滿堂的喝彩聲, 她很快地衝入後台, 好像急著去享用那美味的甜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