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有沒有固定的快樂時光, 也許是短暫的散步時間, 也許是黃昏的小杯白蘭地加一盤花生, 也許是午後看報紙然後昏昏睡去, 我每天固定的快樂時光是到 Lifetime 健身中心泡 Spa 然後游泳, 筋骨活動一番通體舒泰.
Lifetime 的會費由保險公司支付, 但只能在早上九點到下午三點進場, 我下午二點去, 常常碰到同年紀的 Seniors, Seniors 通常很友善, 也喜歡聊天, 尤其是泡 Spa 的時候, 話特別多, 我相熟的 Seniors 有兩位, Ron 是退休的 Marshalls Store 的經理, 他說他幹了 25 年同一個位置, 昇遷機會很多, 他都一一回絕, 他說他沒有結婚, 很喜歡單純的單身生活, 收入夠用了, 職場拼命往上爬沒有什麼意義.
另外一位也熟的是身軀龐大的 Chuck, 他說他從事 Landscape 的工作, Landscape 中文是造景的意思, 是設計花園的行業, 我以為他是有專業訓練的造景建築師 Landscape Architect, 就問他是那個建築科系畢業的, Chuck 笑起來, 說我只是個 Gardener, 一輩子剪草剪花清院子, 他說自己從事 Landscape 只是說起來比較好聽, 不會把自己打入勞工階級, 他接著說他底下有三十組工班, 客戶上仟, 我說那你春天到了就要忙了, 出乎意料, 他說他冬天一樣忙, 因為他也接為住家鏟雪的工作, 他說鏟雪看似簡單, 卻是危險, 尤其是 4,5 十歲的壯漢, 常常鏟雪時心臟崩潰, 雪地喪命, 他說每次報紙報導有男人鏟雪崩潰, 他的生意立刻增加, 他講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 勞力工作願意幹的人不多, 因此他的生意競爭不激烈, 非常穩定, I have lived a simple life... 我就樣過了一輩子簡單的日子, 他說.
那天我從倫敦回來, 時差的緣故, 我一早四點鐘就去游泳, 管理員說讓我進場, 但下不為例, 四點鐘, 偌大的游泳池空空盪盪的, 卻已經有一位老太太戴著耳機在游泳池裏走, 她把頭部保持在水面上, 我下了水正要游泳, 她轉過身來跟我說話, Good Morning... 天啊! 她像極了 Netflix 連續劇 The Crown 裏的英國女王, 我忽然間肅然起敬, 我問她帶耳機聽什麼音樂, 她說她聽的是早晨靈修的聖經研讀廣播, 她說她每天四點來游泳池, 來來去去”踏水”運動, 同時聽每日靈修的廣播, 這樣, 身心靈都有每日操練的機會, 她講話的口齒非常清晰, 語氣不像一般老太太找人講話的急切, 有一種篤定的口氣, 她不但長得像電影中的女王, 說話也是”正氣凜然”, 令人由衷生出敬意,
回家的路上, 衞星電台播的是韓德爾的水上音樂組曲, 這個曲子是他是寫來向英國皇家致敬的, 有機會跟女王說話, 聽這首曲子忽然有不同的感受.
猶他州的一個小城 Moab, 原來是一個採礦的城鎮, 附近岩洞充斥, 紅岩縫層曝露成線條狀, 非常有鬼斧神工的奇效, 大自然鑿出的大型洞穴, 有非常好的聲效, 洞裏空間平坦, 可容好幾百人輕鬆坐下, 岩洞上方有線狀開口, 容許陽光照入, 採光溫柔舒適, 鋼琴家 Michael Barrett 夫婦到此一遊, 興起了利用岩洞擧辦音樂會的想法, 於 1992 年創立每年八月底九月初兩個星期長的 Moab Music Festival, 邀請古典音樂團體到岩洞音樂廳演出, 至今二十多年仍未間斷, 一票難求 (單場音樂會票價 $325), 所有參加過的人一致稱讚在岩洞裏聽音樂的天籟感覺, 説美麗的音樂好像是從天而降, 不可思議.
我很喜歡舒曼這首曲子, 更喜歡”老去”的 Argerich 和”老去”所彈的版本, 老去的滿頭蓬鬆灰髮的 Argerich 好像是 Clara Schumann 的化身, Argerich彈出的樂音好像是 Clara 在向 Robert 回覆說, 你愛情的暗號我收到了.
Schubertiades 現在仍然存在, 我們就用現代語言稱之為”舒伯特粉絲俱樂部, 現代的舒伯特俱樂部形式多樣，有的只是小型一群人定期聚會聆聽及討論舒伯特作品, 有的則衍伸成音樂節，奧地利的 The Schubertiade Vorarlberg 弗拉爾伯格舒伯特音樂節是最有名的一個 Schubertia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