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團唯一不做聲的音樂家 The Musician who does not make a sound ➡️ 誠品書店
這不是一本指揮的養成手冊,也不是一本指揮史。這本書是寫給對於指揮「做什麼事、有何重要性」感到好奇的人。
首屈一指的英國指揮家馬克.維格斯沃(Mark Wigglesworth),在本書中帶領我們從指揮連結到作曲家、演出的曲目、樂團成員、演出前的排練與演出的當下、聽眾、及整個古典樂界。指揮對於演出既有影響力,也有壓力,從他走進排練室、走上舞台,他就必須利用自己的肢體動作、手勢、眼神來溝通。
這本書也會談到指揮所面對的公共與私人的責任,也分享指揮這門藝術的竅門:精確、魅力、直覺、圓融與熱情。
在一般的刻板印象中,指揮是個目中無人的自大狂,他自以為是,但在旁人看來,他的貢獻似乎跟樂手無法相比──這種滑稽的形象深入人心,但卻很老套。他是那個最後登場的人,此人顯然擁有不尋常的能力,能掌握音樂開始的時間點,然後比出各種與音樂的動勢隱然相符的誇張手勢,讓人聯想到魔法師,用一根棍子調製出一鍋神奇的聲音,最後擺出一副謙卑順從的樣子,接受聽眾的掌聲,踏著凝重的步履離開舞台……
樂團的指揮,要設法讓所有的團員對於樂曲的表達趨於一致,在情感上也趨於一致。指揮自己可能對於曲目有一套看法或理想,但他必須透過聆聽(排練時)、口語或非口語的方式,求取最大公約數。他會想要向自己的理想靠近一些,但也要留意不要放入太多自己,免得扼殺了作曲家的原意;或許要民主地接納一下團員的意見;排練不要把團員操到爆,以免到了現場演出時變得很僵化,完全缺乏靈性……
指揮就像用手握住一隻鳥。抓得太緊,可能會掐死牠;抓太鬆,牠可能會飛走。
有些我很喜歡的作品,我已經指揮了將近三十年。一定也有一些八十幾歲的指揮家演出某些作品的時間超過一甲子。對我來說,馬勒和蕭士塔高維契的第十號交響曲就像我每年都會碰到的表兄弟一樣。指揮跟每隔一陣子就會演出的作品之間的關係是長達一輩子的合作,隨著年紀漸長,這首作品會碰觸到你個性的不同部分。從這一點來說,這首作品總會讓你覺得有新意──它一直在那裡,但不斷會讓你感到驚奇。它們成了你生命的一部分,你每次指揮這首作品,就會在你跟它之間的關係鋪上一層新的記憶。每一次演出都匯集了你與這首作品共有的體驗。能持續這麼久的友誼並不多──我想這是因為音樂的本質已經固著,這讓你與作品之間的往來變得簡單──在生活中,這種單戀可能是不健康的,但在指揮的職業生涯中卻提供了許多慰藉。如果你能記得自己第一次「約會」時的單純、讚嘆與震撼,你的體驗還會更豐富。
指揮只用肢體來表達音樂,別有一番好處。不管情感有多麼特定,如果不受文字語彙所限定的話,表現起來會更加強烈。文字很容易受到誤解,而樂團的樂手對於我們說的話所做的反應,不太可能一致同意,但是對我們的動作,比較會有相近的看法。音樂能化繁為簡,但若用話語去討論它,很容易適得其反。音樂是一種超越國界的語言,但這種語言並不能翻譯。要描述那無法形諸文字的,除了音樂之外,就只能用肢體語言來溝通。而指揮結合了這兩者。
當音樂本身已經俱足,不需添加分毫時,就是指揮停止揮動手臂最好的時候。有些作曲家所寫的某些作品的某些時刻實在是妙不可言,其精神高深莫測,肢體動作只會有損其神妙而已。指揮只有保持靜止不動,才能讓樂手和聽眾找到想像力最私密的核心。艾爾加(Edward Elgar)的《謎語變奏曲》(Enigma Variations)〈尼姆諾德〉(Nimrod)的開頭一片靜謐,讓人屏氣凝神,在我認為,如果指揮不做任何動作、不做一分增減,最能表現這段音樂的力量。不動作並不表示無所作為。靜止之中仍有流動,指揮仍然在指揮,只是以最細緻的方式在指揮。我們花了很多時間連哄帶誘,讓別人把內心的情感表露出來,而且還鼓勵人們往內心深處探索,並讓音樂把在場的人拉到一起,這是當指揮最大的殊榮之一。這是私密情感的交流。聲音靜靜落下。
演出歌劇可能出問題的地方很多。知道這一點並不會澆熄雄心壯志,反而能讓你用健康持平的心態來看待自己的熱望。你很可能著手指揮一首布拉姆斯的交響曲,希望每一次都能實現理想的樣貌。這樣的事能否存在,沒有定論,但是在歌劇院,沒有人會期待這種事情會發生。大家都知道這個過程一定會發生預想不到的事,所以就有了非常刺激而真實的開放性。但有時候每個環節都很順利:歌手、樂團、後台技術人員、指揮和觀眾,他們的表現都超過自己和別人的預期,在你的人生中,有幾個晚上,因為每個個人和團隊的努力投入而實現了夢想。終極的藝術形式生出一個終極的演出,這是很少見的。但是那些能成為其中一分子的人,實屬三生有幸。
如同萬花筒一般,也像是拿著一副放大鏡,擁有近三十年指揮經驗的作者馬克.維格斯沃,於本書中所挖掘的音樂各個環節的深度與廣度,令人讚嘆!
不論是學音樂的學生、音樂家、或是古典音樂愛好者,都能從中受到啟發,更能欣賞音樂的樂趣。